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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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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忖着通俗易懂的解释,许相曲随意道:“版画分很多类,像木头刻、铜刻,刻就完事儿了,化学药剂很多,相当于人工印刷。”

    “化学药剂伤身,你当初怎么想到学这个?”

    游云影沉声问:“油画之类的专业,受众更广不是吗?”

    许相曲没大谈特谈梦想或意义,和他说这些反而尴尬。

    只心直口快道:“因为学油画就要天天被油味熏,松节油越纯的、越贵的味儿越冲,熏眼睛的那种。我只踏进过油画教室四次。”

    游云影来了兴致,追问:“然后呢?”

    “四次,我衣服都沾到颜料出来,又脏又臭。”

    游云影啼笑皆非。

    红灯了,他手臂拄着车窗抿唇,眉目清隽明亮映衬窗外的繁华霓虹,掩盖那份胜券在握的“资源企划书”。

    车停在许相曲家楼下,游云影把车钥匙低抛给她,打算看她上楼后再走。

    许相曲迟疑站在楼道口,感应灯在身后亮起又熄灭。

    心头异样的感受挥之不去,她向来纯粹,当有退路后,便藏不住事。

    沉默好久,视线专注地望向眼前人。

    “游云影,这可能真真切切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之前和你说,我最后一次听见鲁惟愿的消息,是在大二。”

    游云影轻轻皱眉,不知是因前半句的猜想,还是后半句的话锋一转。

    “当时以为你是鲁惟愿的前任,怕你念旧情护短,所以没提。”

    许相曲微笑道:“11月22日,你生日那天,鲁惟愿很没分寸感地走进T大美院,手里拿着路边摊,我的画被她弄上油渍。”

    “那副画我夜以继日赶工半年,可惜一朝重头再来。我和她说我需要赔偿,纠缠了半个月,她却只嫌麻烦。后来告诉我——”

    许相曲活灵活现学着鲁惟愿当初的鄙夷语气。

    “许相曲,我找过游云影,他骂你呢,他说,你的画没价值,人倒是掉钱眼儿里了。”

    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游云影对这荒谬的表演讥笑一声,人却还是一派悠哉的样子。

    双手插兜即刻反驳:“我没说过。”

    俩人沉默地对峙谣言,像在等水滴石穿,花园中的樱桃树乌黑如礁石,任风冲刷。

    “你的解释只有四个字,虽然无关紧要吧,但也别太吝啬了。”

    “你想听到什么?”

    “我想听到我自己的声音。”

    许相曲说,“我当时切切实实因为鲁惟愿的这句话心酸好久,别怪我没找你求证,毕竟我实在是拿不准,当时的我,面对你和鲁惟愿是该哭闹指责,还是心平气和。”

    前者让人舒坦但丢份,后者让人憋屈却无功无过。两相权衡久了,过了时效追诉期,她再提诉求反倒变得黏赖,不自觉选择了得过且过。

    游云影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深觉自己不过池鱼之殃,许相曲说他的解释太吝啬,天知他连解释都懒得碰,轻哼说:“你现在拿得准了?”

    “是啊,你觉得我表现得好不好?”许相曲俏皮眨眨眼。

    游云影与她沉默地凝眸对望,好久好久,轻嘲:“荒谬。”

    许相曲双手背在身后,踢踏脚边碎石:“荒谬的本质,不过是不幸运罢了,但是你我都很幸运,你如今海阔天空拥有更多选择,我也不会再难过。”

    “看来,你真的不再把心思放我身上了。”游云影没用“喜欢”这个词,摒弃自己感伤怀疑的可能,将矛盾抛给许相曲。

    许相曲点头笑了,不落下风:“过去懵懵懂懂一直喜欢你的我,是我觉得可怜又可惜的时光。”深呼吸长长吐气:“所以我会祝福你,永远当一个心高气傲的贵公子,这绝不是反讽,而是我所羡慕的人生。”

    游云影双手从兜里拿出来,眼眸颤动一刹。

    他不屑于辩驳自己在外的形象,却不能反被人利用,针尖对麦芒。

    从始至终都很在意许相曲对他的看法,无论前途还是人品。

    “许相曲,我只说一次,我没有谈过恋爱。”

    同一时间,许相曲的声音覆盖住他的。

    她与自己的声音距离更近,所以只听见自己说:“所以啊游云影,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人脉。”

    她垂眸笑了下,“不要套话设计我。”

    -

    飞机遇气流颠簸了片刻,许相曲闭眼构思版画明暗处理的思绪被打断。

    灵感倏忽而过,缥缈记忆如与游云影那天的开诚布公。

    她不记得游云影后来挫败沉思的面孔,只想起那天不避不让的自己。四周没有认识的人,遂满脸自傲地哼了首不知名的歌。

    至情至性,光明率真,她才不是卑微的暗恋者。

    左右乘客皱眉瞪大眼,惊疑看着她睡着后突露的笑脸,许相曲意识到后抿唇捂脸,想来这场面在外人看来也比较惊悚,点头示意缓解尴尬。

    落地帝都,远望还有未化的雪堆积在楼宇墙角,与家乡截然不同的冷冽空气让许相曲心胸畅快。

    还是这里的冬天较为温暖。

    朋友冉枫君接到她,俩人一路嬉嬉笑笑,开车回到郊区租用的工作室。

    她们身高相仿,气质迥然不同。

    许相曲眼睛像小猫一般圆润剔透,端的是大气明媚的人间富贵花,冉枫君面容清丽,更多的是慢条斯理与沉敛与知性。

    工作室两层独栋小楼,一楼毛坯房配有版画必用的印版机器和腐蚀池,二楼卧室倒是森系原木风,充满温暖气息。

    卧室端端坐着一只吐舌哼唧唧的边牧,是许相曲去年在马路边捡到的遭主人弃养的狗狗,因黑白配色便叫汤圆,年假期间暂时托冉枫君照顾。

    “冰箱里有鸡蛋豆腐,我搜搜菜谱做点清淡的,咱俩午饭对付对付。”

    许相曲给汤圆喂了点零食,头埋在汤圆的毛发里蹭了一会儿,换身破烂短袖站在厨房,和冉枫君相处时很随意。

    冉枫君神情一凛,想到许相曲多年来的泡面手艺——加个荷包蛋,蛋都会从碗里飞出去。

    从沙发上起身,徐徐制止她的炸厨房行为:“我来吧。”

    “你去洗米,我还想加点桔梗!”许相曲屁股撞开她。

    冉枫君:“建议不加,厨房新手不要自我发挥,无脑听教程的就完事了。”

    许相曲眼眶无泪胜似有泪,故作委屈地望着她。

    冉枫君没有心软,拿出手机点外卖:“汤圆见你进了厨房,它都叹气了。”

    半小时过去,汤圆自告奋勇去取外卖,冉枫君这个“干妈”没有许相曲心大,不放心地作伴。

    转头嘱咐执拗研究菜谱的许相曲:“希望你不会搞糊,一定要全程小火。”

    许相曲最终没能做上心心念念的鸡蛋抱豆腐。

    她和冉枫君敷着面膜瘫在沙发里,感慨说:“果然,与其自己做,不如订外卖。”

    冉枫君吃饱喝足,一边眼神回应许相曲,一边和男朋友聊天。

    许相曲瞄一眼她微笑的嘴角,这俩人今年夏天结婚,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习以为常。

    “我走之前,给我妈包了一屉小笼包,我那时就在想,为什么我不去外面买,两块钱一个的大包子?”许相曲沉吟。

    “做一餐包子,花了我一整天,还怕发酵不好。”

    冉枫君深以为然,懒洋洋地放下手机。

    许相曲轻轻叹气:“我好歹还成功了,我之前把布丁的宝宝送去给一个医生抚养,那个医生拍给我宝宝照片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嘴我是怎么做的,说她心血来潮下厨,发酵没发起来,他儿子就给她点了外卖送去办公室。”

    “我回复说,您儿子真的很有先见之明,四十块块钱的包子,能吃两天。”

    许相曲左右侧身,表演不同人格,将场景重现。

    “医生说,是啊,她托人去买肉,买面粉、酵母、调料,林林总总花了二百多。”

    “我震惊,当即啊一声,给她发语音,二百多?!然后做了一锅不确定好不好吃的……包子。”

    声音越来越弱,似乎在纠结这样说是不是不好。冉枫君噗嗤一声笑出来,扔掉面膜,“曲姨吃你做的饭,会很开心呀。这样说来,你认识医生她儿子吗?”或许可以分享一下彼此的“真知灼见”。

    “认识,是取录取通知书那天,我醉酒跟你讲过的,我的初恋。”

    想到医生和游云影相似的眉眼,许相曲眸光一颤。他们的消费观没有发生碰撞,无非是彼此都没有富人的傲气。

    冉枫君自觉无意踩雷,许相曲初恋懵懂受伤颇深,如今她和他的母亲交往密切,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岔开话题提议说要下楼上工,许相曲晃晃脑袋不再想游云影,和冉枫君下楼画图去了。

    汤圆是不被允许下楼的,楼下很多版画用的化学试剂对它健康不好。

    许相曲戴上耳机全神贯注时,隐隐听见汤圆在楼上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嚼不烂似的用嘴打快板。

    不需要思考,许相曲“刺啦”一声拉开椅子。

    快步上楼,只发现汤圆憨憨地吐着舌头,许相曲这才知道是它在“使诈”。

    下一秒,预料变现,汤圆蹦高着扑到她怀里,尾巴摇起来拍得她小腿骨作痛。

    是寂寞过后想和许相曲玩的意思。

    许相曲抱着它五十五斤的身体,顿觉动物和艺术,才是她需要去追求的一切。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

    锡城,科技集团顶楼。

    雕花屏风隔绝出办公区与茶室,游云影翘起二郎腿坐在打过蜡的檀椅上,面向父亲。

    “我想好了,帝都分公司与其说是试水企划,不如交给我练手。”

    “练手?肤浅又狂妄!”

    游董事长睨他一眼,语重心长又恨铁不成钢:“你手下是一个部门的员工,你得对他们负责!”

    游家在锡城专营电子科技,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经济网络。医药、餐饮等领域皆有涉猎,新媒体时代需要开辟新媒体市场,采编、运营两大组需要统筹规划为世界创造幸福价值,这才是一个企业该做的事。

    绝非所谓的练手。

    游云影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手指敲打椅子扶手和他谈判:“我曾一度不屑辩驳自己的形象和举止,静观世情其变以为自己能够掌控所有,是您和母亲给我的底气。您说得没错,我肤浅狂妄,常常伤人不自知。”

    他想到许相曲,眉眼一动:“利己和利民,我分得清。”

    游董事长靠坐在椅背,此时看向他的目光倒不像是上司或老师。

    “谈恋爱了?”

    游云影一怔,又听见父亲神神在在地感叹:“你终于谈恋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