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看在眼里的丁慕依此时内心揪得紧紧的,反握住女孩的手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跟着她的脚步快速往前走。
原本出去是想找找生活上的情感方面灵感,可惜破灭了,还惨淡的回忆起万恶的经历来。从车上下来后,顾念北不懂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筒子楼,不懂是如何爬上六楼来。
“呜~....呜~~....”被被子捂着的头不断地发出隐忍的痛哭声,身子卷缩成一个襁褓的婴儿,衣服鞋子都没有换,跟出去时一样。
哭了好一阵,顾念北起身坐到计算机前,想用测试题转移注意力,边抹刷刷直流的眼泪边点开了AE软件,可于事无补,眼泪还是很不听话,一点也不给面子,连它也在欺负顾念北。
计算机前的女孩突然趴在桌子上,身子不停地随着哭泣声在狂颤抖,不知道哭了多久,身体终于知道疲劳,就这样慢慢的睡了过去。
没有人知道她这个夜晚有多么伤心,因为在外人面前她会用清冷的气息保护好自己,一滴眼泪也不流露出来给旁人瞧见。
咕噜——咕噜~!
肚子里的青蛙再次发出求救声,它的主人终于被它的多次呼救声给震醒了过来。
顾念北抬起头来点了点鼠标看时间已经凌晨时分。
这个时候整座城市都已经变得宁静,只剩下外边公路的汽车声传来,她沉默看着已经被泪水沾湿的两个袖子,起身往洗手间走。
洗澡出来换上了套黑色系列运动装,头戴帽子把黑泽亮的飘柔细发别在耳后。
咔哒,房门响起,迅速惊扰到站在门边守候了一晚上的人。
丁慕依立马整个人顿住,愣在原地不敢动,她不是故意跟顾念北回家偷听她在房间默默哭泣的,只是实在担心会出什么事情,就一直守在门口。
两人两两相看,杵着大眼瞪小眼,一个在门里,一个站走廊外,两两对立。
最后还是丁慕依打破尴尬的气氛,率先开口:“北北.....”
“你在这里多久了?”
丁慕依眼眶泛红,看着门口内的女孩咬起唇,就是不回话,直愣愣的跟她平视:“......”
“唉~!看我现在的眼睛是不是很肿......很难看?”顾念北低下头来叹了口气,第一次在外婆以外的人那么明显的表露情绪。
丁慕依轻轻摇头,学她平常照顾人情绪的习惯,不答反问:“北北,之前说的话还算数么?.....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
“慕依,这样的我,你确定你真的要么?”
丁慕依上前抓过她的手,认真看她不断躲闪的眼睛:“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一次好不好?这里是北方,是距离南方很远很远的北方啊。”
咕噜——咕噜
肚子里的青蛙不合情义的再次开始求救。
丁慕依把视线挪到对面的人肚皮位置上,可惜单薄的肚子被运动装遮挡住,根本看不出到底有多么恐怖的单薄:“我们去吃饭吧,别饿坏了,不吃饭会有胃病的。”
?胃病?顾念北轻轻的把这两个字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轻笑了下,跟着她往楼下走。
凌晨的夜晚没什么吃的,丁慕依直接把顾念北带到KTV里边吃边唱歌。
两人并肩坐在偌大的包厢沙发上,开着宋茜的《官方支配》当背景音乐唱了一遍又一遍,顾念北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菜品没有一丝胃口,十分敷衍肚子里的青蛙,只动了几下就把筷子阁下,破天荒拿起一旁的酒,猛地往肚子里倒了一大口。
咳——咳!
不出意外,喉咙迅速火辣般难忍,白皙的脸蛋立马被通红遍布至脖颈衣角内,喉咙难受了,心情反倒没那么阴霾了。
宋茜甜美的声音还一直悠悠的包揽整个包厢,半晌顾念北仰躺看天花板上返照的自己,轻轻开口:
“慕依,我出生在南方一座很遥远的城市,那座城市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岛,读初二之前我还很喜欢很喜欢那里,因为那里有爱我的外婆,可是后来天使出现把我的外婆给抢去天堂了.....
那个雨天都怪我贪玩,没有及时回家,外婆回家找不到我,就骑车去体育馆找,结果路上被酒驾的坏蛋给带走了.......外婆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吐了很多血,把最喜欢的白色衬衫都弄脏了,最后还一直强忍着留住一口气见我....
她笑着跟我说让我别怪妈妈,让我听话回南院妈妈那里生活.....”说到这里顾念北突然露出一个十分讽刺的笑来,擦干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模糊透顶的眼眸,看着丁慕依接着说:“
慕依,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家人,可是我没有家了。”
丁慕依在旁边心疼得眼眶泛红,轻轻的抱着顾念北顺了顺她帽子下的长发,柔声道:“北北,以后你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了,无论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请记住你身后还有一个叫丁慕依的女子在爱着你,好么?”
曾几何时多么令人动容的一句问号,顾念北内心的冰山被融化成了一团水雾。
丁慕依摸着女孩腰间的排骨觉得硌手得紧,不一会儿怀里的女孩身体不停的抖动个不停,发出闷闷的抽泣声“
外婆最后一口气....最后一口气跟我说再见...可外婆说谎....我们再也不见了,回去那个空荡荡的楼房里再也找不到外婆的影子了....老天好不公,对我好不公啊.....
他们生我,又不要我,是外婆....是外婆好心把我带回去给我一个幸福的家...”
半晌,顾念北坐直了身子看着丁慕依漂亮的眼眸,语气弱弱:“
慕依,我是害人精,他们说都是因为我爸妈生了我,才没能生出一个男孩子来,他们还说要不是外婆出去找我,就不会遇到车祸....害~....我是害人精呢....一个愚人节出生的害人精呢,你怕么?”
越说顾念北情绪越低落,内心痛的喘不过气,随即往后挪动了两下离丁慕依更远些,眼神害怕的低下头。
丁慕依坐着不动,用手伸过去轻轻替她擦着沾湿脸颊的泪珠,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问:“北北说完了吗?我听你慢慢说完。”
身旁的女孩仰头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很抱歉我没能把情绪控制好,给你带来负面情绪了,你考虑一下先吧,我不想骗你。”说着顾念北站起身想往外走。
一只手迅速敏捷的把她扯了回来,掉进丁慕依怀里。
丁慕依眼神坚定的看着女孩眼眸,柔柔道:“顾念北,做我丁慕依的女朋友吧,让我给你一个家,一个比外婆还要牢固的家好不好?....”
僵硬的身体因第二次与丁慕依做这样亲密的肌肤相触,声音都变得磕磕巴巴了起来:“可,可是,这样糟糕的我也可以么?”
皙白的五指轻轻抚摸着怀里女孩的脸蛋:“外婆的离开不是你的问题,你要知道,人各有命,都是有定数的.....叔叔阿姨生男孩女孩,不是你能决定的,他们把原因归咎于你,这本身就是他们的错。”见女孩有所松动,丁慕依接着开口“所以...想清楚了么?”
“嗯?....”还没从这一大串的对话缓过来,顾念北听着微愣住。
丁慕依噬笑一声,柔情似水,随即捏了捏她帽子下露出来的耳朵尖:“你真是个呆呆猫....”
?!顾念北一下子反应过来上个话题,脸蛋肉眼可见迅速红了起来,低下头缓缓轻轻点了点头。
“北北,以后学着对我依赖一点好不好?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无论任何事我们都一起面对。”丁慕依见状立马双手一收,把她紧紧抱住。
“你会一直在么?”怀里的女孩动容的望着她,久久才问。
丁慕依笑开,伸出手跟她十指相扣:“害怕我会离开,那就一直握着我的手,不许松开哦,我们一起手牵着手慢慢变成老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