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总是阴晴多变,白日还是晴空万里,碧波无暇。到了傍晚就乌云密布,像是泼了一层浓墨,看不到一丝生气,昏暗萧瑟,仿佛下一秒就有漂泊大雨兜头而下。
从医院出来后,许凝拿出手机刚准备预约打车。前面被一团阴影笼罩,伴随着一道粗旷地声音落下:“许律师,这是刚从医院出来啊。”
许凝看清来人后淡声开口:“有什么事吗?”
周国斌和他的一群朋友笑呵呵地说:“没什么事,就是碰巧在这看见许律,打个招呼。来,兄弟们,说许律好。”
几人贱兮兮地调侃着:“许律好。”
许凝不想和他们再牵扯下去,往旁边退了几步,准备离开。
谁知周国斌却堵住了许凝的路,终于不再伪装,收起笑容,声音带着警告道:“许律,我劝你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较真,不要太多管闲事。”
许凝丝毫没有被威胁到,反而正视他,回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周国斌笑:“我哪是威胁你呀,我们兄弟几个不过是想请许律吃个饭而已,还希望许律赏个脸。”
许凝皱眉道:“不用了,我还有其他的事,先走了。”
谁知周国斌却拽住许凝的胳膊,依然笑眯眯道:“许律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我们真的只想请你吃个饭而已。”
许凝冷然道:“周总,你如果不想明天上头版头条的话,劝你现在放开我。这是医院门口,周围有多少摄像头,想必周总比我更清楚吧。”
周国斌贱笑:“是嘛,可我这并没做什么吧。”
“她让你放手,你耳聋了吗。”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仿佛淬了冰的声音,音色清冽又冷漠。
许凝在这个声音传来的瞬间,心脏就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心跳快的不像话,呼吸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似的。
她慢慢转过身,引入眼帘的果然是七年前的那个少年。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板鞋,干净清爽,肆意洒脱。只不过曾经的少年如今身形更加挺拔,轮廓更加凌厉分明,看着冷漠生硬了不少。
周国斌被对面冷然的气质微愣了几分,随后打量了一下来人的穿着打扮,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确定不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后,便大着胆子戏弄道:“你他妈的是谁呀,你叫老子放开,老子就放开呀,老子不放怎么了?”
男子不疾不徐地走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周国斌的另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抓住,用力往下一掰,立即听见清脆的骨头错位声。
随后立马传来周国斌杀猪般的惨叫声。
男子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戾气十足,一字一句道:“老子是要你命的人。”
男子又抬眼扫视着其他人:“你们也想体验一下就一起来。”
只见平常一直和周国斌称兄道弟的那群狐朋狗友这时仿佛被噤声了一样,个个沉默不语。男生又如看着死猪般的眼神看着不断哀嚎地周国斌,嗤笑:“你还挺幸运,旁边就是医院,快去就医吧。”
说着就像是手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甩掉周国斌的手,拿出方巾擦了擦手,随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周国斌被眼前的情景气结,想要冲上去理论,奈何手上的剧烈痛感已让他难以忍受,最后只能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男生丝毫不怕,直接自报家门:“新凝科技江炎,别找错了人。”
旁边的人扶着周国斌往医院走,突然想到最近刚回国的科技新贵是不是也叫江炎。
江炎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女生,刚刚的戾气已全然不在,眼里盛满了浓烈的情绪,声音嘶哑地开口:“凝凝,我回来了。”
许凝转身往前走,江炎拉住许凝的袖口,喉间发出浅浅的气息,语气暗哑:“从早上一直没吃饭,胃有点疼。刚回江洲,对这边有点不熟悉,有什么好吃的推荐嘛。”
许凝挣脱了袖口,默不作声地往前走。白皙的手腕从眼前一闪而过,上面赫然出现了几道红印。
江炎喉间紧了紧,跟着许凝往前走。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最后许凝进了一家拉面馆。
拉面馆里的人不多,只有一个桌子上坐着人。 老板看见有人进来,赶忙上前招呼:“两位吃点什么?”
许凝:“一碗牛肉面,小碗,在这吃。”
“好嘞”老板应道。
随后看向江炎,又笑着问:“小伙子你要吃点啥?”
“和她一样”江炎看着许凝道。
“好嘞,两位稍微坐下,面马上好。”
许凝找了个角落坐下,抽了张纸巾擦拭着桌面,随后江炎便在对面坐了下来。许凝也不看他,继续擦着桌子。
擦好桌子后,许凝去冰箱拿了一瓶罐装可乐。刚想打开,就见眼前出现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骨节清晰分明,手背淡青色血管尤为明显,极为好看。
江炎单手将饮料拿到自己面前,干净修长的手指握着罐身,食指曲起勾住易拉罐的拉扣,动作轻松随意,下一刻就听见一声“啪”,饮料打开了。
瓶身不断冒着冰雾,江炎抽出几张抽纸,将不断冒出瓶身的冰雾擦拭干净,又在收银那拿了一根吸管放在可乐里,这才重新放在了许凝桌前。
这时老板将两碗牛肉面也端到了桌上。
许凝揭开小料瓶盖,舀了一勺辣椒放在了其中的一碗牛肉面中,接着又是一勺,就这样重复了五次后才止住。
江炎看着许凝的举动,挑了挑眉,就见许凝又拿起了醋,用勺子倒了五勺。最后将这碗面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直到这一刻,江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
江炎低笑了一下,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可乐,打开喝了一口,然后拿起筷子将面前这碗红彤彤的面吃了起来。
在消灭了三罐可乐,耗时三十分钟后,江炎终于解决了眼前的面。
筷子一放,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许凝。
许凝始终没抬眼看过江炎,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吃好付完钱后,许凝看着离公寓不太远了,便打算散步消食回去。
江炎也没再说什么,还是默默地跟着许凝身后。
直到到了许凝租的小区底下,江炎才将刚刚在药店买的药递给许凝,低声说:“凝凝 ,记得回去擦下手腕。”
许凝不肯接,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过了一分钟,江炎败下阵来,轻握住许凝的手,将塑料袋勾住她的手指,语气轻而柔,如同诱哄一样,低唤:“凝凝”
回到家后,许凝将药放到桌上,瘫软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不敢相信自己找了四年的人真的出现了,怕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怕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梦,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许凝在一阵急促刺耳的手机铃声中回神。
低头看了眼手机熄了又亮的屏幕,机械地接起,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一阵哀嚎声:“凝凝,叶喻白这个天杀的,诓我去减短发,结果巨丑。我要灭了他,你周末陪我一起去灭了他。”
说了半天都没听到许凝的回应,赵诗琪迟疑地喊了声:“凝凝,你在听吗?”
“诗琪,他回来了。”